捆了他的人是个面目模糊的狂徒,他记不得脸,也想不起前因后果,单记得缎花帐被挑起,漏入火光和一道人影,这样的一幕。
那人乍看起来,生着一把颀长如松竹的清俊身段,但却不能细钻研。因为那人披着一身丝绸质料的亵衣,那绸子太薄、太柔顺,薄得臭不要脸,流水般贴服,筋骨肌肉的细微隆起凹陷一览无余,细看的话,胸腹块垒结实分明得近乎剽悍。
仿佛丝缎包裹着金铁,衣冠遮掩着禽兽,肉欲得一塌糊涂,害他两腮滚烫。
真他娘不知廉耻!
那人欺上前来为他松绑,又旋身端来一枚小碗,要给他喝药。
药汤恶苦,人也讨厌,他负气扭头,那人就用勺子拨弄他的嘴,青瓷勺沾了药汁,边沿滑润,一上一下,将唇瓣刮擦得发红、微痒,透着狎昵的意味。
何其放肆!他却不敢发火。那人身上萦绕着一股危险的气息,令他没由来地畏惧。况且,从蛟龙身上活抽的龙筋刚从他身上解下来,像顶不值钱的草绳般被那人随手丢在地上,他打不过、逃不了,哪敢妄动,唯有耻辱地卷起龙尾,连细弱的尾巴尖儿都团成小球,别过脸以冷漠相抗。
“听话,喝药。”那人温声哄着,“温养内丹的。”
他垂着眼,凶恶地瞪着那柄亵弄他嘴唇的瓷勺,噌地蹿起股邪火,没忍住:“上次……也骗本座是温养内丹的!结果……”他打了个磕绊,脖颈发僵,直直地挺着,骂得含含糊糊,“什么、什么破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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