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夏的天总是亮得特别早，露水还没干，春水巷便传来了年轻姑娘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今晚大凤戏班要唱那出《梁祝》，蚕儿你不是最喜欢这戏了吗？你陪我去看吧。”说话的姑娘个子高挑，皮肤洁白，长着一双精致的丹凤眼，很漂亮。此时，她正笑盈盈地拉着另外一个姑娘的手。

“我……今晚去不了，我娘病了……”叫蚕儿的姑娘看起来很犹豫，但还是一口拒绝了。相比之下她黑瘦很多，别说漂亮，就连清秀也不太谈得上，最多也就是不难看罢了。

“哎呀，你就陪我去吧。”那姑娘有些娇嗔，她拉着蚕儿的手一个劲地央求着，“再不看，戏班可就要走了啊。”

蚕儿摇了摇头，她看着竹篮中满满的新鲜蚕丝和一包药材，眉头皱成了一团。

再喜欢看又有什么用，这讨生活的活计是不能丢的。

这些天，蚕儿总是没精神，尤其是她刚做完张家小姐的嫁妆，一天到晚都迷糊着，仿佛永远睡不够。

小时候明明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

“咕噜咕噜……”

小火慢慢地舔着药罐底，药沫子翻腾着，蚕儿努力睁大眼睛，小心地将汤药滤出来，端到病榻前。

“娘，您醒了吗？该吃药了。”

床上的妇人病来已久，蜡黄的皮肤皱巴巴的。她瞪大眼睛看着蚕儿，热腾腾的汤药送到面前，又被她伸手狠狠地推开了。

“我不喝！”妇人声音嘶哑，力气倒是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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