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甚至于强烈地渴望过。刚刚从云南回来的那个学期,我几乎翻遍了学校图书馆里所有关于开放性颅脑损伤的书,并强迫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张源倒下的那个瞬间。张源的生存猜想在我心中几乎是完美的,必然的;我想象他有一天可以云淡风轻地又出现在我们面前,带着点儿严肃又腼腆的笑容向我打招呼,温厚得一如既往。从小到大,他的笑容总是很能够让人安心,坚定稳重,带着一股子踏实牢靠不可动摇的力量。他从小就是筒子楼小分队的精神领袖,是我们的天,张源喜欢谁我们就喜欢谁,张源看谁不顺眼我们就看谁不顺眼,张源说的话总是对的,这一点我和郭一臣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所以我一度以为,张源的再次出现——如果真的有——对于我来说将会是一件极好极好的事情。
可是当张源真正重新出现时,我却觉得我身边的某种东西像是一下子被戳破了,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从四面八方不断地向我涌来;最初的惊喜劲儿过了之后,我只感到越来越紧张起来。
我咬着唇,让自己尽量不要乱想。张源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好。
“补药。”钟垣极不爽地看我一眼。
“嗯?”我猛然抬头。
“嗯什么嗯,病人刚刚动了。”他又重新把头埋了下去。
我急忙回神,慌慌张张地补药去了;一旁的助手盯着我看得挺开心。
两小时手术结束,我刚一出手术室钟垣又被叫急诊了,我一听他电话响马上溜;钟垣在身后冲着我瞪眼睛,我装没看见,冲回更衣室换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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