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榕的声音在夜色中越来越沉,像是要泯灭在最后的晚风里。
他极剧烈的喘息了一声,轻声道:“孤亦爱你满口谎言,哪怕明知句句都是欺瞒,孤也……信了。”
——我知你满口谎言,但我亦信了。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听高高在上的那个人说过这句话。
后来那个人不要他了。
晏榕也不要他了。
从眼眶落下来的水滴渐渐在晏榕的玄甲上沾湿一片痕迹,诸鹤这才发现是自己竟然哭了。
可他分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
诸鹤突然间有些惊慌,他仓促的在自己的眼睛上擦了擦,急急忙忙的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听到了晏榕的下一句话。
他背后的羽箭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汩汩的流血,而是一点点的往外渗,像是在一点点的吞噬一个人最后的生命。
而晏榕用手臂最后一次揽了揽诸鹤,语气像是有些失望,但声音反而温柔:“皇叔,孤都要死了,你还在想别人吗?”
诸鹤想去看晏榕的表情,却又不敢离开他的怀抱:“我没有!”
晏榕不知这次是信了,还是已经没气力追究。
他靠在诸鹤耳边,呼吸像是被拉慢了时间的长钟,有种倒数计时的悲凉。
他轻柔的摸了摸诸鹤散落下来的乌发,想再笑一下,却终归没能笑得出来,只能在愈发急促的喘息声中开口:“没事……皇叔,孤……”
晏榕涣散的目光落在怀中人身上,却已经不能将他看得分明,“孤……在亲征前已经立了诏书,若是孤有何意外,朝中当重新尊你为摄政王,另封楼苍为烽火候,官至一品,重掌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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