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12岁那年，杨利民第一次见到李凡。那时他正在家里写作业，就听一道哭声由远及近。严丽那个疯女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竟然把他反锁在家里。他从书桌前的窗棂间往外看，就见一个7、8岁的小孩正在边走边嚎。大概是找不见己的亲人急得哭了。他心里一阵厌烦，小孩子真是笑，没什本领就知道哭，好像哭有什用似的。他早就不哭了。

好不容易那哭声走远，他收了心思专注于功课，就听那哭声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越来越近。杨利民趴在书桌上往望，就见家的窗躲着个小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也脏兮兮的，不是刚刚那小孩是谁。

小孩像是哭累了，在窗抱着腿缩成一团，肩膀一抖一抖的。杨利民居高临地看他，心中罕见地生一丝怜悯。他翻过节时亲戚给的糖果，一颗、俩颗砸在人家的脑袋上。小人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一抬头就看见窗后面突兀地站着个人影，他被吓得坐倒在地上，然后爬起来呜哇地一声哭着跑走了。真是个笨小孩，杨利民望着满地的糖果想。

后来，他听疯女人和人嚼的时候讲过，知道小孩就住在村尾，好像是叫做李凡，爸爸死了，妈妈跑了，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15岁的时候，杨利民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他所在的中学一子炸开了锅，专门制作了特别的奖状，叫杨利民带回去，他走在前面托着广告牌一样的奖状，后面跟着乐队敲敲打打。那场面真是蠢透了，偏偏他无法拒绝。从村头到村尾，又从村尾到杨利民的家里，那个疯女人高兴坏了，甚至在外人面前眼泪，仿佛多年的辛茹苦终于有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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