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一直认为窗台那次是她第一次见祁知砚。
实际上不是。
祁知砚十五岁的时候,受邀同父母一起出席了萧家举办的晚宴。
那天来的人很多,大多都是萧家商业的合作对象和上层名流,还有小部分是明星艺人。
无一非富即贵。
他向来对这种社交活动不感兴趣,人人脸上都带着假惺惺的笑,嘴里的话或是客套或是谄媚,听得他直皱眉。但他出于礼貌还是来了,并且宴会上熟练地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真是厌恶自己。
明明讨厌虚伪,却做不到不虚伪。
父母从小教他知分寸懂礼节,教他察言观色,教他言方行圆,教他克制,又教他掩饰,教他把真实的自己隐匿在层层面具之后。
他向来排斥。
但在防护层脆弱的成长过程中,还是让他们的观念渗透进了皮肤,融入了血液,在心口埋下黑色的种子,扎了根。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能以戾气滋养,企图将其扼杀在土壤中。
人人见到他都会说他乖巧懂事,成绩又名列前茅,是个好小孩儿。
可他自己清楚他不是。
越长大越叛逆,他开始不再听家里的劝告,试图丢掉这个负担。他卸下了所有的表情管理,满怀希冀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却看到一张冷漠的脸。
没有情绪也没有温度,像个死人,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可他更不喜欢以前的自己。
于是陷入了一种极致的矛盾当中,在有大人的场合习惯逢迎,又在私下或同辈中肆无忌惮做着最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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