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梦瘫倒在他的床脚,眯眼数着他帐子上的褶皱,扇子一扇,胡水碧的罗纱跟着舞动,无故送来一阵清凉。
酬梦却只觉得疲惫,但凡革新,无非钱和军,平正侯早晚是跑不了的,“易宵,为什么世上要分男女呢?莫非男女也是像正邪,善恶这样绝对对立的么?”
易宵递了个枕头给她,“正邪、善恶也并非一定对立的,有时候甚至成败也是。”
酬梦道谢,笑道:“那什么是绝对对立的?”
易宵想了想,也学她似的躺下,瞧着帐顶,又道:“账目上的盈亏?或许根本没有……”
酬梦摸了摸那纱,认出了这是她做衣服的那匹料子,易宵却拿来当床帐,想必他不仅有钱更会赚钱了,酬梦道:“账目啊——明儿我也跟你学看账本得了,那些经义看得我头大。”她常自嘲自己没出息,从未想过“高山仰止,景行景止”,她是个十足的小人,志愿十分低浅,只想着岁月静好,爱人常伴身边,子曰:“小人长戚戚。”她也的确不怎么快乐。
易宵没接话,他不知道是否还应该继续这样靠近,今天他本不应该留酬梦,可是白昼太长,夜晚来的太晚,他总是忍不住。
他拨了拨酬梦扇子上的铃铛,“最近不见你用那个蝴蝶坠。”
她伸了个懒腰,做出个思索的样子。明日就是端午,或许他也该回来了,酬梦想着几件与裴淮的旧事,心中说不上是何种滋味,她仍记挂着他却并不十分想念他,她觉得自己似乎变了,可又抓不住线索……酬梦看了一眼易宵,耸肩道:“不知丢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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