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彻彻底底,一座又一座建筑楼里的灯光灭了,连同道路两旁的路灯也暗了。风越刮越大,像是凶猛的野兽在漆黑寂静的夜晚嘶吼嚎叫着,发出一阵阵令人心惊的呼呼声。雪却是停住了、融化了,没有在这座城市留下一点雪白明亮的痕迹,就仿佛几小时之前那场被人惊呼赞叹的初雪是错觉一样。
祁盛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将空调暖气调高,又小心翼翼地拉紧窗帘,最后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打开一盏暖黄的小灯。
余好面对他的方向侧躺着,凌乱的黑发遮掩住大半张脸,露出的下巴又尖又细。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搭在被子外,纤细白净的手指无力地蜷曲。
在微弱灯光下,祁盛安静地看了好久,如以前的每个日日夜夜一样,看她精致的眉眼,凹陷的锁骨,细瘦的手腕。来回徘徊的目光渐渐变得平静又柔和,沉闷不快的情绪逐渐平稳而满足。
他用指腹在余好绷带上抚摸,轻柔、认真又耐心,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即使这只手被白色的绷带缠得厚厚的,看不见皮肤上的任何伤口,他脑海里仍旧能清晰地回想起当初那一幕——细得见骨的手腕横着一道长又深的刀痕,源源不断的、鲜红刺眼的血液从那里溢出来,如同一条小小的河流,流淌于她掌心及指缝里。
不能再想下去了。
祁盛眼睛用力地闭上,随后又睁开。他握住余好的那只手,掌心相贴的那一秒,不正常的滚热触感传过来。明明两人都处在冬季,待在同一间屋子内,感受着相同的温度,余好手心的温度却比他高了好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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