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是逐渐渗入生活的。
开始是四月底的某一天,季绍明照常去上班,他进技术中心,向经过的同事问早,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然后是开会,他被锁在门外,敲门,拧门把手,一屋子的人毫无反应,老周忽然开门,对他摇摇头,门缝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回头看看,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咬咬牙,转身走了,知晓举报信的事已经败露,可究竟是哪面墙透风了呢。
在食堂吃饭,其他人叽叽喳喳说话,见他坐下,立刻噤声,集体端餐盘走,另找一张新桌子,韩文博不怕事,主动坐到他对面,狼吞虎咽。季绍明低头并拢筷子说:“以后别和我坐一块,对你影响不好。”
“你还怕这小把戏?”
很多事情也不能全部告诉韩文博,他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比方说他的门禁卡已经被限制,研究室和资料室的门都进不去;下班开车,雨刮器夹着一个信封,他打开,白纸上写着红色的“滚”字,那字写得狂暴,笔画粗壮带有生气,能幻化出鬼形,顿笔处又晕着深色,闻闻是血腥味。季绍明把信封扔在树下,点火烧了。
他上班已经没有工作可做了,车间组长也不会再打电话问他如何处理故障,他看的冷脸比前半辈子见得都多。夜里睡得很晚,季绍明碰见电视重播《安州晚间新闻》,汪廷海出席经开区的项目启动仪式,110亿的投资总额,他笑得春风满面。他想汪廷海不会倒的,就凭他身上背的项目,上头也不会轻易让他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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