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退了烧,被霍廷派人接回家。霍廷没跟他说话,也没有看他,奶奶的头发一夜间白透了。那个韩国男人已经第叁次戒了毒,容光焕发,为女儿的死和ICU里断了腿的前妻流下几滴大麻味犹存的泪。
只因为一场梦。他害人害得荒谬,这辈子都欠霍家的。
霍川柏似乎在问:“挑好了没有?”
大脑有些混沌,简历的字迹没有看进去。大致读得出,人都相当优秀,他本可以接受安排,可惜霍川柏的手不干净。
霍止翻到最后一页,又从头翻起,“稍等。”
整间会议室里人头寥寥,在等待他擢选霍川柏给他身边埋下的钉子人选。
但霍止注意力随着尖锐的偏头痛飘走,榕城的雨滴在窗上敲打一声,雪花便变密一重,纸页卷起一片空白,他眼前又出现那台奔驰的影像,大车撞上奔驰保险杠,坚硬的质地没弯,但安全气囊弹开,接着大车没有减速,奔驰被推挤,向后腾空。
他翻了一页纸,奔驰在山石上滚下一圈,车门变形,玻璃碎裂。又翻一页,又是一圈,车身接连滚进谷底,霍川杨和妻子在前排,两副躯体同时被挤压成温暖的碎块,霍山柳试图抱住舟舟,但腿被儿童安全座椅卡住,舟舟那一侧的玻璃里砸进山石,压扁舟舟的胸腔。
八岁起,霍止喜欢偶尔浮现幻觉,反复想象推演当时的情景,钢笔尖熟练地扎进手表表带下的皮肤,血液在袖子里无声流淌,头部神经的剧痛和耳鸣同时消散,几乎有些接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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