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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通躺在一堆干草里,努力想把眼睛睁开成一条线,然而眼皮好像被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的,他发出梦呓似的声音:“头儿……”
他想习璋似乎不在自己身边,想要伸手摸一摸,刚动了一根手指头,就力不能支地陷入黑暗中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屋子里点着一碗油灯,油似乎不好,发出刺鼻的气味,他缓慢地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围。
这是一间草庵板屋,墙壁是两层木板,中间夯实黄土。
雷通闻到了牛屎的气味,屋内只有他孤零零一个,屋外倒是人影重叠,传来叽里呱啦的说话声,辽语之中又夹杂着几句汉话。
他在定州多年,也能简单听懂几句,似乎是在说谁病的厉害,不好办。
雷通没有见到习璋,心想那必然是在医治他,心里便松了口气,只是听着外面的辽语,又疑惑辽人怎么会救自己。
他记得昨天夜里——也许不止是昨天,他从那条极窄的石缝中一跃而下,背着习璋跳进湍急的暗流之中,在他前面的是于彤野,他看到于彤野的脑袋在水里沉沉浮浮,两只手奋力扑腾,试图让自己凫水,然后一头撞到一块石头上,再也无力手舞足蹈,就这么一路顺流而下了。
而他两只手依旧是紧紧箍着习璋,任凭河流将他们冲到哪里去,只是他隐约感觉到河流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急,到了后面,几乎算的上是平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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