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没了家的孩子,是没法儿相信自己在任何条件下都被选择着,被爱着的。
沈鸢低声说:“姨母不要怪我。”
侯夫人怔了一怔,却是轻轻拍着他的手,笑着说:“姨母怎么能怪你?”
“你还总说自己不懂事——你是太懂事了,姨母养了半辈子的混球了,什么没见识过。”
“你就是掀了天了,姨母都不会怪你。”
正碰着卫瓒牵了马出来告辞,连个礼都行得草率,只进门儿来,懒洋洋笑说:“娘,你说的混球是我爹么?”
侯夫人恨铁不成钢,食指戳着他额头一点一点:“你说是谁?你说是谁?”
卫瓒便是一阵笑。
沈鸢也跟着笑。
又嘱咐了好一阵子,见快误了时辰了,才匆忙叫他们出去。
沈鸢上了车,只听得马车扬鞭,马车咕噜噜碾过青石板,便是已出了侯府了。
这回是出的远门,知雪照霜单有一辆车,省得两个小姑娘路上不方便。
沈鸢在车上发呆了好一阵子,只觉着哪怕是春日,也有一丝凉,只将一边的毯子拿起来盖着。
哪知毯子一掀,却正瞧见下头正盖着一把崭新漂亮的长弓。
沈鸢在兵器方面也是行家,这弓木心匀称、脉理正直,牛筋为弦,通体油润漆黑,并没有许多的纹饰,显然并非文人礼器,可他上手去拉时,却是合手得恰到好处。
旁边仿佛惯例似的,放了一只簪着红杏的小兔子球。
只一眼,就能瞧出是谁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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