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有些血迹,但久经沙场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别人的血,她的衣服上也有血迹,手里拎着的刀子也有血迹。
“女郎——”
那鸦羽一般美丽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她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却并不是对他说。
她回到下邳时,还是下午,天气热极了,蝉在树上疯狂地叫。街上有小孩子拿了根竿子去粘那蝉,竿子细细长长的,她路过时看一眼,便会转开目光。
这样的天气里,猪肉都只能放在井中或是地窖里拿冰镇着,但猪下水即使这样镇着也会很快不新鲜,所以这些东西干脆拿出来摆在案板上,折价出售,有穷人图便宜,过去翻翻捡捡那些血淋淋的,仿佛前一刻还在热气腾腾的肠胃,她路过时看一眼,也立刻转开了目光。
这个世界一夕之间变了个模样,又或者是她自己变了,因此看到什么都会无端生出联想。
泥泞的地,青色的竹竿,雪亮的刀,还有鲜血淋漓的动物内脏,她看到什么都会想起那场战争,想起她将那把刀捅进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肚腹里的感受。
“我现在终于知道,阿兄为何不愿我从戎。”
同心跟四娘上街去了,有支商队自兖州而至,其中的针线商人带来了许多新鲜样子,同心对此很感兴趣,一定要去看看。
家里只剩下小郎带着阿草玩,以及阿兄。
“战争总是会改变一个人。”阿兄如此说道。
“阿兄是如何忘了那些事的?”她这样问道,“我晚上一闭眼,便能见到那一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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