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笔杆,顶着困意,一封封地看这些蠢东西,并且冥思苦想时,有声音响起。
“素日里要你记着这些郡县上的阀阅世家,你果是不听的。”
那声音很严厉,因而就很反常。
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过话了。
论理主公是有这个资格的,但他从来没劝过学……他自己都不怎么好学。
自主公往下,哪怕是二爷爷待她也很客气,一则她功高,二则她又是年轻女郎,再往下些,无论她自己麾下,还是外面见到的官吏或世家,与她讲话时都很注意自己的言行态度。
但她并未思度很久,而是下意识地应了。
“阿兄教训得是。”
陈登从中军帐的阴影中走出,拿起她案几上那册文书,一张张开始翻看,一边看,一边教育她。
——山阳李氏素来与曹操亲厚,陈留高氏又与袁绍结为姻亲,濮阳氏亦为高门,却曾迁出一支至吴地避祸,谋了个长沙太守的职位,而今孙策身死,濮阳氏这十几年里只能另谋出路,倒是可以令幕僚着意拉拢他家。
他讲得很认真,她听得也很认真,见阿兄讲累了,赶紧又为他倒了一杯水,请他坐下,慢慢喝。
“数载未见,”她夸道,“阿兄还是好容颜,这都是戒了鱼脍的功劳。”
陈登皱皱眉,摸摸自己脸。
“你不提,我几乎已经忘了,”他说道,“你这有鱼脍吗?”
这位下邳陈氏的长兄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很是期待地看着她,似乎压根没意识到他提了一个多么奇葩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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