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喜欢用“白色”代指医院,可陶知晖却不觉得,无论是等候区冰冷的椅子,还是病房墙面上灰蒙蒙的鞋印子,又或者是病房内时不时传来的叫骂,都让他感到窒息,这明明是最肮脏的地方,
陶知晖掠过母亲的头顶,去看走廊悬挂着的电子钟,午休快结束了,病房门隔音很差,可以听见他的爷爷奶奶操着一口夹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费劲又畅快地和临床几人诉说着他和陶秀琴是多么没有良心的两个人。
他刚刚拉上的帘子又被他们“唰”得一声拉开。
陶秀琴迟迟不说话,她也听见了病房内的动静,但她心里却有着一句话不断回荡——好歹夫妻一场。
兀地,儿子的声音又在头顶上方传来,“妈,你是身上伤都好透了吗?”
他很少用这么冷淡的语气和自己说话,这让她有些害怕,在她心里,儿子是她近几年的依靠,是老公变成植物人后家里唯一的男人。
身上伤口早已不疼,好像只有那条微跛的左腿留下过去被伤害的痕迹,她甚至连洗澡都不敢低头看胸前腰上的伤疤。
她抬头看看儿子,又透着门房门上那条窄窄的玻璃窗看看病床上的男人,她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左腿用力向前踏了一步。
“喂!该换尿壶了!”
病房的门甚至没有打开,他奶奶只是坐在床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陶秀琴的左脚又收了回去,转身打开了门,扶着门框只看了陶知晖一眼,让他先回学校,又提着脚一高一低地走到病床边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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