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灰色外墙,冬季时,如果赶上月色当空,枯枝的阴影在月色映衬下投射到老式的五层赫鲁晓夫楼上。楼道里,是掉了色的已经不白的白墙,但却是很好的广告牌。经年累月的小广告贴了一层又一层,开锁,疏通管道,上门回收,还有重金求子。比广告更引人注意的是一楼楼道里刺鼻的尿骚味,不分季节,夏季方便的人多味道尤重,冬季关了门窗封闭起来却也不差。
傅泉怡屡屡梦回,倒全然想不到这些。
踏进那个摆设的单元木门前,她会先吸好大一口气,然后闭气,快速地走过一楼,尿骚味和小广告就这样被她忽略。再拐进楼梯,匆匆爬上三楼。后来,这成了她的习惯,和童年时的乐趣。有时她甚至进了三楼的姥姥家,还不肯呼吸,直到她感到无法呼吸的抓狂、憋闷、心跳加速、大脑的神经突突突地跳跃,她才松开手张开嘴。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尝到窒息感,但不是最后一次。
姥姥家的味道似乎还能够嗅到。那是种藏在记忆深处无法言说的混合味道,并不好闻,但却是实实在在生活的,安全的,家的味道。进门就能闻到那种老房子的霉味儿,厕所里反上来的下水道臭味儿,厨房里混杂的各种食物味儿。傅泉怡一下子就能从中找到姥姥今天做了什么。随着闻到饭菜香时,还有姥姥准时的一句“丫头回来啦”。
丫头。
梦里傅泉怡又听到了这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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