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墨,遮掩一切丑陋与罪恶。
可不期便有月光投下,或明亮、或昏淡,但总能叫人窥见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
佛堂前的墙,似乎有些斑驳了,苔藓张牙舞爪地攀上。
玻璃瓦在透白的月色下,闪着阴冷的光。
半敞开的厚重沉香木门,散发古朴的庄严,可其上釉砖拼砌的两条游龙,虽姿态万千、腾空欲出,却不见分毫灵气,金光耀目,只尽奢靡与堕落之气。
燕自章此刻,便正襟危坐于佛堂中央。
旁人见佛,皆是跪伏,只他,从来都是取一蒲团,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坐于其上。
他挺直的背脊,高昂的头颅,在佛祖微垂着的、慈祥的眼眸之下,更显嚣张、放肆。
像是永不屈服。
可最滑稽的是,他此刻,自认虔诚,满心向佛。
这么多年过去,却不想,竟把自己绕进去了。
他何曾真心信过旁人别物,他从来,只信自己。
汤坚白在心中叹息。
感受到他的到来,燕自章并未起身,甚至并不转过头来。
还是汤坚白先开了口,语气恭顺:“先生,梁屿琛今日,第一次从医院离开,看着身体已恢复六至七成。”
“他准备回美国了吧。”燕自章转动佛珠的手一顿。
汤坚白身体一僵,只艰涩地摇头。
又想起眼前之人并看不见,语气颓丧地说道:“并不。他莫名其妙去了一趟云林山、随后马不停蹄赶到了警局。”
燕自章一言不发,可手中捏转速度愈渐加快,显然是心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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