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道理,邓漪不需要和他多说。
但其实,邓漪当时并没有太抱希望,她从前在掖廷任职,这类事情见过的太多了,那些因祖上犯罪、生来就是罪奴的人,往往在拼命挣扎着活下来;而那些从前身份高贵的人,却最为脆弱,一般熬不了多久就会寻死觅活。
张相是前者。
从天生卑贱到万人之上,权倾朝野,一手遮天。
而这王小侯爷,约莫是后者吧。
屋外,邓漪和向昌守在门口,下意识看向张大人的背影,忽然想起她在掖廷时,曾听那些年岁大的老人说过张大人为罪奴的往事。
这位如今权倾朝野,自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嚼舌根子,他们都是偷偷地炫耀着说,什么以前的张大人就是跪在雪地里挨鞭子,不管是身份多尊贵的人,哪怕是王侯,进了那掖廷都一样。
那时他们抽鞭子,都是往死里抽的,从未把他们当人看,毕竟没有人能从掖廷里活着走出去。
谁知会打了未来的宰相。
当年打张瑾最狠的那个人,后来莫名就上吊死了。
张瑾静立树下,回想着今日种种。
女帝低眼望着那罪奴、用手挑起那人的下巴时,那副清淡打量的姿态,当真令他回想起了初见先帝时的场景。
她很像先帝。
侧影、语气、举手投足都那么像。
仿佛旧日重现。
只不过,他早已由跪在地上的罪奴,变成了洞若观火的旁观者,冷眼看着别人在这场可怕的噩梦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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