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她走出门。外面依然是黑夜,只是不知是我进制狱后的第几个黑夜。推事院旁边就是上阳宫,她像是在往那个方向走。上阳宫废弃多年,只有些失了恩宠的宫人,再往北就是东周王城,罕有人至,是个隐藏形迹的好地方,不过——
远处有好些卫兵手执火把,围在明堂附近的一堵墙前面,那面墙上赫然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散落一地碎砖。我听不清他们议论的内容,但仅仅从他们紧绷的姿态,也看得出他们处于紧张之中。
焦炼师早已熄了灯,那些卫兵全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静静行走的我们。我遥遥望着那堵墙上的缺口,有些意外。在夜色里看不出那缺口的新旧,但我就是有种直觉,方才在制狱里感到的震颤和轰鸣,大约不是出于我自身的幻觉:“别告诉我你做了炸药。”
黑火药的成分配比,可是很难掌握的。
焦炼师步子轻盈,语声清泠泠地,总像是不动声色地讥嘲着谁:“不是黑火药,是硝酸铵,文科生不可救药。”
“我是理科生。”我很想告诉她,高中分科虽然重要,但也决定不了一个人的智识,况且,我的高中生涯过去很多年了。可我肺里太痛了,说不出更多话。
“硝酸铵遇热爆炸,炸了那堵墙,吸引卫兵们的注意力,同时还能分解制备笑气,装在皮囊里就能对付落单的人了,一鸡两吃。”她带着我走过另一道门,地上躺倒了一个兵士,仿佛在验证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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