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轶有的是耐心,沉青一向知道。很多年前他刚进沉家军的时候训练弓箭,天分一般,力气也不足,但他肯从早到晚不停歇地在校场重复地练习一个挽弓的动作,直到他能顺畅拉开同辈将士里最重的弓。那时候沉青早上去议事经过校场看见他,晚上回到军营空荡荡的校场上还是同一个人在反复重复一样的动作,她自以为是很勤勉的,面对这小小少年也是十分赞叹。就是那时候,她开始注意到沉轶。
沉青记得当年从这一批战场上收养的孤儿里遴选自己的贴身侍卫,沉轶输了内选最后一战,站在队伍里垂头丧气像极了可怜的小狗,她把令牌交到沉轶手里的时候那双眼睛里的神采那么闪亮,耀眼到像太阳。他的快乐和惊喜是这么地显而易见,她也被他感染笑了起来。那时候爹娘都还在,她还只是个挂名的少帅,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指点这个一根筋的侍卫练武。她说挥刀练习叁百下,他绝不在二百九十九停下,很快他就进步到可以和她接招拆招了。有时候她会带他去自己练武的竹林,安静的日光下只有他们两个,她躺在草地上叼着狗尾巴草看少年舞刀飒爽的身影,内心的得意大约不比爹爹当年看着她十岁就把青痕刀谱背下的骄傲差。
沉轶的手轻轻抚过睡梦里的沉青唇边泛起的微笑。贡品安眠香果然好用,带她回到别院这几天以来难得看她沉睡,她梦见了什么呢,她的爹娘,还是南宁在等她归去的人,总归不会有自己这个狼心狗肺背叛她的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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