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吐蕃国界,西北高原山区。
起伏的山陵如三叉戟高插入天,入了冬的深夜,严雪随著强风由远处袭至,且仅落了一夜,便掩覆住了地表万物,放眼无垠的白茫,成了颜色尽褪的世界。
某山堑处,背风坡上,一幢小小的老旧石板屋教绵厚的雪盖去半边,像极了个在大雪中驼著背的老叟,怕是不消几个时辰,就会被压断了腰,让雪给吞噬。
石板屋的厚实木门被落了个大锁,绕屋一圈没瞧见有窗,只有墙面及屋檐边缘留了数个白天可透日光、夜里却会灌进寒风的缝隙。推敲这屋子的模样该是用来囤放物品,可此时里头却关了个活生生的人,且还是个花样年华、长相端秀的女子。
因为寒冷,与一个时辰前她身子开始出现的磨人剧疼,所以女子原该温润的脸蛋显得毫无血色,两瓣应是朱红的唇,也悄悄褪成了残粉。
额上泌满汗珠的她,两眼发直地盯住几步远的门板,身子蜷曲地侧躺在一张破旧的小木床上,且将自己裹覆在一床因为湿气而散发霉味的被褥里,双手则紧紧拥著自己隆起的腹部。
她深怕下一阵疼痛再来,自己极有可能会就这么昏厥过去,然后和她未出世的孩儿一起冻死在这无人闻问的屋子里。
不过,在那宛若能撕裂人魂魄的疼痛再度来临之前,她更惧怕这时门外可能听见的任何声响,任何除了风声以外的声响。
寒风若凄厉狼嚎,严雪如纷飞落羽,当银月没入山之背脊,食人巨物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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