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像一面面薄薄的纱,重重的笼罩着位于中台湾这方,彷彿早被尘嚣俗世所遗忘的土地上。
「雾庄」──这幢相当名副其实的仿欧式、色调却较黯沉的建筑物──就静静屹立在这片土地上,让雾气默默的氤氳出它的神秘感。
雾庄里,雾庄的男主人──庄頤,一个也像被尘世遗忘的男人──正安静的坐在雾庄大厅,近沙发处的一扇半拱型长窗边。但他不是坐在沙发里,而是坐在轮椅上。
他冷漠的盯视着窗外那愈聚愈厚的雾气。而愈来愈形晦暗的天色,完全像他已有许许多多年无法开朗的心。
一个镇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的确没有开朗的理由。
他曾经是个伟岸英挺的男人,但他那仍有知觉却无法自由移动分毫的双腿,和那张专门制造无助感觉的轮椅,让他对自己形诸于外的痿痹产生极端的厌恶感。
他时常都在细数,自己以这样的姿态存在有多久了?十年,对了,漫漫长长的十年。
今天,或许是个绝佳的区隔纪念日。十年前的那个早上,他还是神采奕奕,对人生充满斗志与期许的二十四岁年轻人,可是从十年前的那个今天的下午起,噩梦找上了他,他被命运之神玩弄于掌股之间。
每年的今天,都是他最深刻的哀悼日,他哀悼他失去的双腿,哀悼他因失去双腿而失去的许许多多美好事物,而陪着他一起哀悼的,除了「雾庄」,就只有他正紧握在手掌间的这颗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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