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六十年代。
计程车缓慢地穿过台北街头,四周有游行的队伍,
隔着玻璃,听不见他们在呐喊什么。意芊维持同样的姿势,眼睛也不睁开,她已经很累了,耗尽心力的身体,只能专注在小小的世界中,或许过没多久,连自己的脑袋也扛不住了。
所以,外面的一切,与她无关,最多只剩下德威。
德威的眼中掠过一丝好奇,但他没有探问司机的欲望,只拥紧意芊,两人手握着手,担心她的苍白与憔悴。
他二十四岁,她二十二岁,背着家庭私自结婚。有如被驱逐的两个人,窄小的公寓成为一座孤岛,在茫茫的大海上,独对夕阳的凄艳。
车子停在狭乱的巷子内,德威赶忙钻出,来到另一边,想把意芊抱出来。
“你要爬五楼,还是用背的吧!”她摇摇头说。
“用背的你容易痛,还是用抱的,没多大差别。”德威坚持说。
即使意芊有心反驳,也无力抗拒,只能任由他两手抱起,如此温柔,像对待一个极其珍贵的瓷器;可惜她已无感觉。浑身沉重如一块死肉,连举手攀附也困难重重。
她看着他俊秀的脸孔,强壮的肌肉,再眷恋地嗅着他身上的男人气息。对这个她最爱的人,她已到了痴迷忘我的地步,可她还能拥有他多久呢?
“我们来数楼梯了,今天你要听哪国语言呢?”德威微笑地问。
“法国的。”她说。
德威十二岁以后大都住在国外,在瑞士时就学了英文、法文和德文,加上见习时的日文,颇有语言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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