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遗书。
才张眸,一抹银杏黄色泽,渗映眼帘,视线有些模糊,阳光带着昨夜暴雨的湿气,悠缓而又炽烈地驱离空床位上的苍白孤寂。她伸出手,摸着前方枕头,暖暖地,不是男人留下的余温。他留下的,是遗书。
都这个时候了,他仍旧如此,总说人随时会死,他是“路上埋尸”的命,出门前,得把一切交代好。
遗书啊……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写这种东西。她不要他的任何交代、不要他的任何遗产遗物,除了腹中的小家伙。
胎动很频繁,医师说,是个活泼的贵公子,想当然耳,应该会有一双琥珀色眼眸──如他父亲──是气质优越的皇家贵公子。
她倒不希望孩子同他一样──出门留遗书给她,说什么若有意外,她靠他的版税,可以过一辈子,虽然她是他见过最能自给自足、独力生活的女性,但他不要她白皙的柔荑做粗活、不要她美丽的脸庞像以往那般沾染泥污。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仿佛一定要写遗书,才能安心。
她抽出被子底下的手,轻轻碰触颊畔和红唇,另一手拿过枕头上的遗书,贴着唇,又贴着颊──有种葡萄酒浸渍软木塞,淡然沁冷、优雅又孤僻的香味。他习惯一手执笔工作,一手拈弄葡萄酒软木瓶塞,时间久了,那气味就不止在他掌心……
她忘不了。
*** **** *** ** ***
她记得他们初遇那段日子的扶桑花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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