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不是河坊大户,给儿子娶媳妇却毫不含糊,吹花彩灯明晃晃挂了满廊,宾客们望着徐老爷子亲手做的灯,无不啧啧称妙,果真不愧为河坊第一灯。
问起吹花灯的由来,徐老爷子起初淡淡一笑,经不住街坊们起哄,酒酣红着脸慢慢道出缘由。
他是富家子弟出身,父亲托人替他谋了个侍卫差事,偌大的皇宫,锁不住少年好玩斗勇的心性,闲暇时几个哥们儿聚在一起赌钱比箭,花头无非是些钱酒物,时间久了也索然无味。
那夜,他手气差被灌了半醉,独自晃晃悠悠要回班房。寒冬风紧,他打小花园穿过,见西北角隐约泛出光亮,嘴上笑骂哪个宫奴才放着暖殿不住,非要跑来吃风喝雨,脚下却不自觉悄悄靠近。
一红梅,一明灯,一佳人。
来人站在梅花树下,肌肤胜雪明眸巧笑,对着几瓣飘落的红蕊呼出一缕白雾,弄花嬉戏的少女神态瞬间俏皮了他的心。
她是周贵人宫里的莲儿,皇上风流她既貌美,自入宫起周贵人也就格外小心,平日里脸上不仅涂得黑丑些,连嘴角都黏上个毛痣,此刻夜深风紧,雨水冲洗后反倒给他瞧了仔细。
莲儿,他试探性地唤出她的名。她自顾惊慌,捻起手灯夺路却撞进他的胸口,恰好,一瓣红梅卷落灯底,四目相对映得殷红一片。
两人皆是忘语。
从那以后,莲儿端着食盒打鹤欢门走过,他不再和哥们儿奚落她,一改往日的痞气,腰杆儿竟似比平时挺得还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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