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条手臂乖乖环上霍敬识的腰,接着一整个暖炉贴了上来,把霍敬识贴得从里到外沉不下神。没骑多少路,汗把衣裳遢成了半湿。不过很快,他意识到那不全是汗。他在被什么牵动着抖。路面很平,绝不是车颠簸出来的。
再蹬出十几米距离,霍敬识蹬不下去了,靠路边捏闸停了车。他一只脚仍踏在脚蹬子上,一只脚撑住便道牙子,半回过头,像无奈又像是给自己也开始不稳的情绪找托词,叹口气说:“你都把我弄没劲儿了。”他没有点破冯云笙在哭,他怕这个字一说出来,自己也要控制不住。
冯云笙抽搭了一会儿,渐渐没声音了,从车上下来说想走走。霍敬识帮他把行李包夹到车后架上。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车座左端把着车把,一个在车座右端搭着车架,沿路慢慢地走。
他们从家出来时找了家馆子吃过晚饭,这会儿天已经黑了。昨夜那场大雨为今晚洗出一片透亮清爽的夜空。正逢月初,路前方吊起一轮弯弯的新月。他们迎着新月走了好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拐过一道路口,霍敬识问:“还走么?”冯云笙扭过头,他拍拍车座:“还好几里路,上来吧。”
夜里冯云笙又烧起来,吃过药也不大见效,早上仍裹在被子里打抖。霍敬识提议去医院,他死活不肯,说没事,睡一睡就好了。
冯云笙的身体一向健康,过去就极少生病,一年也未见得闹一回头疼脑热。偶尔赶上一次,他别提多作了,恹恹地往床上一歪,俨然重病缠身,以一副又自责又无辜的口吻对霍敬识宣布: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对不起少爷了,不能给少爷端茶递水揉肩捏背,都是他的不是,等他有力气了一定好好伺候少爷,给少爷当牛做马。霍敬识明知他在装蒜,却仍乐于哄一哄他,觉得他这样堂而皇之地趁病撒娇,远比暗地里耍心眼要可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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